嘉宾:聂峻,国内知名漫画人,代表作有《丢丢侠》、《我街》、《寻找不列松》等。
主持人:聂峻你好,现在你在忙些什么?
聂峻:现在集中时间和自己的精力,不想浪费时间,把自己的故事整理出来。前面搜集资料,需要很长时间。希望自己趁现在体力非常好的阶段,精力体力都非常好的阶段,把它都完成起来。没有过多地考虑太多其他经济方面的事情,比如说挣钱方面的事情,没有考虑,希望能够在这个非常好的时段里,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故事和想要完成的一些想法,实现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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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持人:听说你现在在电影学院教书?
聂峻:在电影学院教书是每周有一个上午和一个下午的课程安排。
主持人:教什么课?
聂峻:教漫画技法,有两个班,一个是2005年本科班,现在教2006年本科,主要把我的绘画经验,写作的经验告诉他们。挺让我惊讶的是在这个班上,有很多学生的作品特别有才华,特别有想法,让我也特别有压力。
主持人:但是不一样,你毕竟是名气已经在这里了。
聂峻:不能这么说,我名气在这了,可是人也老了,看到他们那么年轻,长得那么帅,画出那么好的作品来,真得让我太嫉妒了,所以一定要特别努力地追赶他们。
主持人:你现在在做的作品是什么,是动画还是绘本还是什么?
聂峻:现在有好几个选题,不便太早透露。现在在做一个重要的作品,还是延续《我街》的作品,因为这个作品去年在欧洲出版了,在法国,在欧洲的华语地区都出版了。去年也去了两次,第一次去一个欧洲漫画节,第二次去法国12个城市进行出售。这个作品在那边很受欢迎的,给了我很大的信心,因为我有两年的时间把它搁掉了,去做别的事情了,比如说出国,比如说去做别的事情,现在重新回过头把他们重新整理,后面又多加了几张,希望能够把它完善得更好一些。
主持人:《我街》以前一直在《北京卡通》刊登的,但是我感觉好像没完,单行本也没有见过?
聂峻:现在变成“我倒了”,因为我画画特别慢,不是像其他漫画家,分工,流水线。我纯粹是一个人,最多有一个朋友帮我来扫描一下,其实我都一个人,一根线一根线地画,我觉得这是性格悲剧,因为我很难和别人合作好,助手画的东西,有的时候很难达到我的要求。这样慢慢地画,所以我的速度是非常非常地慢,我像一只蜗牛,非常非常缓慢地爬着。
主持人:但是我觉得虽然慢,但是很让人期待的,因为我老是盼着结局快出。
聂峻:对,我也很期待着。我希望在明年把它完成。
主持人:《我街》在法国出了几本?
聂峻:现在是出到第三了。
主持人:你计划是多少本?
聂峻:计划是五本,就把它结束了,这五本的容量能够放在一个漫画工作室的话,应该三个月能画完,我已经画了好几年了。但是我这中间也做了一些别的事情,不光是做这个事,但是我觉得不会再拖了。
主持人:你画漫画到现在已经有十年了,你再回头看看,感觉这个岁月呼啦一下子就过去了,十年前你是那样,现在是这样的,你想不到十年以后你会这样。
聂峻:我想不到这会长大(摸摸自己的肚腩)。我老是觉得自己很年轻,留着飘逸的长发,可以很忧郁的生活,生活个十年、二十年,但是后来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开心,因为漫画这十年时间给了我太多的东西,不仅仅是一个画技的增长或者虚荣心得到一些满足。比如我出去签名,小姑娘挺高兴的,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成长,心智的成长,这种成长和一般人不太一样。如果我不做漫画的话,我可以很清晰地设想,想象到我会变成一个公司的职员,会非常专注于人际交往,每天喝酒应酬,可能会想到很多让我觉得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,但是正因为漫画,让我一直在那个世界里得到特别强烈的幸福感、成就感。这种东西让我觉得蛮干净的,不用太多考虑。我怕得罪别人,我一定讨好谁,讨好上司或者怕得罪同事,而是说我在漫画里得到的东西,它可以很恣意地把我抒发出去。
主持人:是你的内心世界。
聂峻:是内心世界,而且它给带给我财富。带给我太多的东西,所以在这里边,我当然也有很多痛苦,这种痛苦给人的孤独,那寂寞的状态,有的时候当你在一个低潮的时候,可能会非常非常焦躁焦虑,那都是非常好的感觉。
你刚才说,你也喜欢漫画,其实你只要喜欢漫画,享受漫画的话,都可以的,这个事情就变得很干净,千万不要在这里有太多的功利心,有很多想画漫画赚很多的钱,那样就没意思了,我要想赚钱的话,可能我去挖金矿,可能赚得钱更多。
主持人:你看现在很多年轻的作者,像黑荔枝,也是要在法国出书了。
聂峻:他是和我一家出版社。
主持人:很多国内作者都在法国出书了,这家出版社叫小潘?
聂峻:小潘出版社是非常粗线条的东西,是非常敢做,而且他专注亚洲地区,跟他合作蛮开心的。黑荔枝是很多年前就认识了,他长得特别好看的小男孩。很多年以前看的东西还是偏日本风格的,后来看到绘本涂鸦的感觉,也挺惊讶的,他的感觉一下子被找到了,抒发得淋漓尽致。他肯定会非常优秀,非常棒的一个作者。
主持人:你觉得现在这些年轻新起来的作者,和你当时你像他们那么年轻的时候,有什么不一样吗?
聂峻:我觉得他们比我那时候聪明多了,我那个时候感觉一根筋似的,画漫画把自己搁在那里,让自己使劲死磕,特傻,每天就画十几个小时,睡觉睡一会儿,起来再画,没有生活。现在新一代的,我见到的作者,他们特别聪明,特别灵活,他们更注重生活,把生活放再一个特别好的位置,可以去享受一些在这个年龄应该享受的东西,比如说爱情,比如说我要去旅游就去了,包括我的几个学生,他们画得真得特别好,想法特别好,特别会玩,他们根从日本和香港回来。我在他们那么大的时候,根本不会去想这个问题,不会想我要去玩,可能一个月时间我都不出门,可能一个月时间见不到美女。那个时候我们跟现在的漫画家,我们俩经常画一个月的时间,画完赶快跑到大街上去看,夏天,女孩子穿裙子,很高兴,看完以后,又回去画画。损失了很多特别美好的东西,我觉得看到现在年轻人这样做,我自己心里非常地“气”,非常地嫉妒他们。为什么我当时没有这么去做,我没有把自己的生活安排那么好。
主持人:还是不一样,你付出的那些时间和精力,是他们没有的。才华归才华,你那种经历他们也没有,你现在也可以去日本、香港呀。
聂峻:但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,我建议现在的年轻人,80、90年代之后的年轻人,我建议他们一定要先玩,千万千万要先玩,千万要先玩,使劲地玩,玩完了以后,觉得差不多了,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
主持人:那么玩容易眼花了,容易坚持不下去了。
聂峻:不会,我觉得现在的人特别有把握,他明白怎么回事,包括我认识的几个年轻人,他们画得特别好,这是事实。他们又特别会玩,这也是事实。现在我很嫉妒他们,这也是事实,这没有办法。还是要好好玩。
主持人:再聊一下《北京卡通》。突然有一天看到一个消息说《北京卡通》停刊了
聂峻:《北京卡通》倒了,大家都很难过,我也很难过,因为毕竟是包括我,我们这些画家,作者最早都是通过《北京卡通》给我们带大了,感觉真是一个摇篮,给了你很大的空间和进步。
我觉得倒闭还不是,有可能是停刊,我听说他的刊号存在,也会有很多投资商跟他合作。我估计可能我们刚说完,再过几天《北京卡通》又出来了。有些话不要说太早,因为好多事,都是变化不是很大。《北京卡通》停刊也是正常现象,因为现在已经进入竞争非常激烈的时期, 一个杂志要倒闭,要停刊,就会有一个新的杂志会出现。对漫画家来说,更希望在竞争力很强的杂志上做漫画。包括现在《漫友》,是竞争力很强的杂志了,我刚才跟《漫友》的老总聊,他们现在压力也很大,做这么大的杂志,他的压力也非常大。只有这种压力才会让杂志持续地生存下去。《北京卡通》当时可能环境太好了,在北京卡通那几年,根本没有什么压力,根本没有什么竞争可言,就是北京卡通漫画,这个环境太好了,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,所以最后有点放松了,跟不上。包括后面不停地改版,这是非常伤元气的事情。、一本杂志需要非常准确的定位,我最喜欢北京卡通就是第一期那一年,我最喜欢那个时候北京卡通,原因是它很校园,珍贵的东西就是校园。
还有一期封面是我的《丢丢》那个。《北京卡通》校园味很浓,很纯真的感觉。后来到第几年以后,总是加一些东西,属于没有区分。最大的问题就是它的环境太好了,造成它的压力很大,造成他们放松警惕,慢慢这样一个杂志处于停滞状态。因为有一次跟日本一个漫画杂志的编辑聊,他们有33本刊物,有早安、午安、晚安,他们也是非常紧张,他们压力非常大,早安是六百万的销量,他们都非常害怕,非常担心上一期会不会卖出去,每次都非常害怕,这种心态,他们担心这本杂志如果卖不出去的话,他们自己上哪。他们面临一个问题,杂志卖不出去,会被辞退的,主编是有股份制,杂志卖不好,我就没有分红,在这个曲子里,每个人每天都会非常紧张,他一定会拿出最好的东西来,拿出最好的状态来,因为我看到单子上写着小编给主编写的东西,说科长,我今天实在太累了,我要死了,求求你,让我休息一会,科长我今天实在太累了。所以环境不一样。
主持人:怎么看国内漫画市场?像你这样毕竟是少数,很多人出不来。
聂峻:我现在也很困惑,因为现在国内的漫画市场,好到让人难以想象。因为市场空间非常大,读者确实很认国内的漫画。读者很有钱,如果让一个日本的读者去花几百日元买一本书,他们更喜欢去买这种书,但是中国读者不愿意投入到这种上,所以说中国漫画市场到这种程度,如果还是抱怨,销量不好,包括我自己的作品,我们现在还没有拿出好的作品。有这么好的条件,这么宽松的空间,大家等于是在庞大的游泳馆里游泳,根本没有人跟你抢泳道,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。
主持人:比如说像这些作者,漫画出来的渠道是自己找书商还是往杂志投稿?
聂峻:最正常的环节就是先发表作品,跟出版社进行联系,出版社出版出来宣传你,最终得到读者的认同,才会出单行本。如果直接出单行本的话,风险太高。直接出单行本,出版社要承担很大的投资风险,现在也有很多中国成功的漫画家,原因他们就在杂志上非常成功。
主持人:现在有很多作者把作品放在博客上,像胖兔子粥粥,19番,他们把作品先放在博客上,在博客上火起来。
聂峻:对,像粥粥的作品,他们特别适合网上传播,因为他们篇幅不是特别长,我要是把长篇作品搁在网上的话,贴起来都很累,但是网络谁也不敢忽视它的宣传效果,它的宣传已经比电视媒体还要灵活,因为它的互动性太强了,大家所有的漫画家都可以在网上找到,但是就我自己来说,根还是纸媒体。这样可以去摸到自己的画。
主持人:质感肯定不一样。
聂峻:在屏幕上,一关机就没有了,底下就是数字,那样觉得很不可靠,也许这样,没几天被人删掉了,如果是纸书的话,我可以抱着它,把它放在口袋里,或者睡觉前可以看到,或者把它放在书柜里,每本书都有一个主人的味道,我想看那个书,臭臭的,大家看的时候,有一股粪便的味道。上面有鼻涕疙瘩,有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,一闻好像是在厕所里看的,看完以后,搁在地上。那本书就是很有味道,很有感觉,看了以后,就感觉特别欣喜。现在看网上的漫画,对我来说,希望能展示自己,宣传一下自己。也希望搜狐多宣传一下。
主持人:非常希望能和你合作,谢谢今天接受采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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