选自台湾金石堂网络书店“出版情报”
朱德庸,创作与童年同在
……到朱德庸工作室采访是一件绝对幸福的事,特别在多雨的冬天,这里有绝对美味的蛋糕(来自工作室对面的远企),绝对有益身心的花草茶无限供应(冯曼伦亲手调配)。
2008年最后一天,朱德庸《绝对小孩2》(时报文化)出版,与《绝对小孩》(时报文化)相隔近两年,但距离「绝对小孩」诞生的2000年则更久了。那年他们一家三口人在北京一座四合院过年,朱德庸看着十岁的儿子,想起儿子的童年岁月就要走到尽头,想起这几年与他的相处种种,想起自己从一个讨厌小孩,封印童年回忆的男人到「再陪孩子重新过一次童年」的父亲,再到开启记忆……他画下了「绝对小孩」的第一笔。
那是千思万缕思绪纷飞过后汇成的一笔,「第二次童年」不过是个引子,就和这二十年来他画「双响炮」「醋溜族」「涩女郎」系列或《什么事都在发生》《关于上班这件事》(皆为时报文化)单本一样,朱德庸对恋爱、婚姻、家庭、上班乃至人类所有的规则,都有许多的话要说,多到从喉咙满出来,而漫画是他表述的工具,但为什么是幽默呢?朱德庸认为,因为这世界最需要的就是幽默,就算不能改变世界,其实也不能改变世界,只要他能表达意见,而且让人笑就足够了。
《绝对小孩》要说的是关于变坏变迂腐的大人和快乐自由的小孩、生鲜活泼的小孩、所有感官都还未被破坏的小孩,是关于大人和小孩的战争,用来对抗「过度竞争,过度生产」,以致「大人痛苦,小孩也凄惨」的当下社会。
于是《绝对小孩》变成了朱德庸召唤童年回忆的过程,又像挖开一条回到过去的秘密通道,你可以想象那画面:大人的朱德庸面对着画纸勾勒,小孩的朱德庸就趴在一旁认真的看着,有时安静,有时捣蛋,画着画着,他们奇异的合体了,于是大人朱德庸笑起来便有一种小孩的纯真。人生,如果你不知道这一路是怎么走来,为什么选择A而不是B,朱德庸慢慢发现了答案,只要回头看看自己是怎样做孩子的就知道了。
用大人的眼光看,朱德庸是个奇特的孩子。幼儿园时期,他坐在窗边看云看了三年。在家时,「怎么蹲这么久?」则老是让妈妈在厕所外喊,妈妈不知道这小孩已经在厕所里发现了小精灵,正在和小精灵订立秘密协议。他会与狗交谈,独自在院子角落和虫玩游戏。当然也画画,画画时他最快乐,四岁就开始了至今没有停止过。
到了该叛逆的时候,朱德庸成为一个勇于冲撞体制,对不合理规定必出头的少年,这让他成了一件到处被「退货」的不良品。补习班退学,五专退学,高一留校察看,一直到父亲开口问:「你这样,要不要去学修脚踏车啊?」他不想修脚踏车,父亲又努力为他找到一所「烂到底的职业学校」勉强收留,这次他终于觉悟该闭嘴了,但疑问像泡泡越吹越大,越吹越大:「我不打架、不动刀、不吸毒,我的叛逆不过是一个年轻人应有的叛逆,为什么这样就被打成大逆不道?」
毕加索说:「我不发展,我就是我。」人嘛,该是什么就是什么,做木工的、玩音乐的、画漫画的,朱德庸从来不相信人的本质可以被教育改造,最痛恨把孩子当作未来CEO打造的父母,而漫画就是他生命的图像,某个部分的他永远停留在二十年前的那一天,他接到《民生报》漫画稿约那一天,「啊,我终于可以画给更多人看了!」窝在老家小书房的他开心得心脏狂跳。
那一天成了朱德庸的出发日,「如果当时我想的是赚钱、成名,恐怕一笔也画不下去,也享受不到创作的快乐。」这以后的朱德庸,无论他如何红遍两岸,蜚声国际,杭州国际动漫节连续两年为他订定「朱德庸日」,无论如何被出版社催迫出书,每当他需要抉择的时刻,他都让自己回到那一天思考。因为回到那一天,他便有力量坚持只按照自己的感觉画,坚持缓慢的出书节奏,也坚持不设立工作室量产作品。创作最神妙的一刻,就是创作过程中,脑、手、笔、墨浑然交融之际所迸发的可能性,「我为什么要放弃这神妙的一刻?这样的快乐?」严重一点说,朱德庸认为这是对漫画的背弃。
而《绝对小孩》带他穿越四十年,回去得更远了,回到幻想如风吹雨落而蝶花纷飞的童年,然后他用笔墨停住时间,与童年同在。
文/苏惠昭(文字工作者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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