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成
有人问过我,幽默是什么?我画漫画,写杂文都好几十年了,还写过相声、戏剧小品,制作动画,写打油诗。这些作品的创作,都离不开幽默。我知道幽默的运用方法,可就没想过怎样解释幽默的道理。回答这问题,我只能举画漫画的例子讲几句。
有一天,侯宝林先生向我提出这个问题。对侯大师就不能这么随便讲了,赶紧去查书,看怎样解释才恰当。凡有关幽默和逗笑的书,能查的查,能买的买,国内和国外的,一连查了二三十年,就没查出个结果。讲幽默,写幽默论文的,和出版论著的学者都不少,全是各说各的,没见有一致的理论。大体上就有几种说法:
一、逗人笑的就是幽默;
二、幽默是某些人的特殊才能,学不来的;
三、幽默是英国的特产,传出来的;
四、幽默太复杂,没法说清楚,不能下定义的。
只有一种说法我同意,说的是:“幽默都出于智慧。”按西方人习惯,把逗笑的都叫“幽默”。按我们中国习惯把逗笑的都叫“滑稽”。后来学者们经过研究,认为逗笑也分深浅两种。较深的逗笑都出于人的智慧。
既然查不到幽默的定义,我只好凭自己几十年的创作经验来理解了。
从我所见到的论文中,奇怪的是,学者们大都提到“幽默”这个词的来源,是从希腊文转过来的,却没见哪一位提到幽默本身的来源。我想,任何事物的产生,必然有一定的来源和延展的趋向。对这方面一无所知,就无法了解这种事物的性质了。
于是我从幽默的来源查起。学者们都同意幽默是出于智慧,没见有人反对。那么,幽默只能出于人与人之间,因为一般来说,人与物和人与自然之间发生逗笑情况,不需运用人的智慧,而是一看,一听,就逗笑了的。例如,忽然看到树上掉下个柿子,恰好落在过路人背着的筐子里,就会笑起来,又如,我的小孩子刚两岁,见到男人也叫一声:“妈”,人们听了就会笑起来。深层的逗笑就不同了,例如卓别林在舞台上表演,用驯兽的长鞭子来指挥看不见的跳蚤演出各种动作,逗得观众大笑,这就是幽默了。
现在我借用“滑稽”和“幽默”两个词,以“滑稽”称浅层的逗笑,以“幽默”称深层的笑。研究幽默的原理,要先考察幽默的来源,这个问题,我将继续从下节讲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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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责任编辑:熊猫)